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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商機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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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穆昭朝:他是天降文的竹馬?!!!◎

穆昭朝穿來前是個快畢業的大學生, 二十一歲了,就是現在的身份才十四歲, 她占了年齡上的便宜, 聶峋和穆昭朝同歲,也是十四,所以她看聶峋都是把他當個小少年, 弟弟一樣,並沒有想太多。

見他冷白的臉上慢慢乏起淡淡的紅, 穆昭朝:“?”

嗯?

未來冷戾暴虐的美強慘大反派, 竟然還有這樣一面?

穆昭朝眼神頓時就變了, 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。

但見他嘴角都輕輕抿了起來,穆昭朝:“……”

她笑著收回視線, 未免他太羞澀,還非常好心地解釋了一句:“我的意思是這套衣服很適合你。”

聶峋微垂的眸子,輕輕顫了顫:“……嗯。”

今日本就陽光明媚春風和煦, 又處在絢爛的桃林中, 自然美景已美不勝收,又添了個居然如此羞澀的美少年,穆昭朝沒忍住又看了他一眼。

就在這時,羞澀得只敢低著頭不敢看她的聶峋, 突然擡眸看了她一眼。

而後又快速垂下眼眸, 嘴角抿的更緊了。

穆昭朝:“……”

不知道為什麽, 她突然覺得空氣有點點熱。

“咳咳……”她輕咳了一聲, 抹開臉,擡手給自己扇風, 並岔開話題:“你今日去軍營報道了?”

聶峋眸色閃了閃:“嗯, 是的。”

穆昭朝:“第一天報道怎麽就出來了?”

這樣不會被上峰處罰麽?

會被除名的罷?

她正疑惑著等聶峋的回答, 剛剛拎著竹簍去桃林繼續摘桃花瓣的小陳將軍,像是長了順風耳一般,快速沖過來,解釋道:“是我帶他出來歷練的,在營地也就是操練,學規矩,這些我親自教會更快,況且跟著我出來辦事,他學得會更多更快。”

……昭朝妹妹這麽擡舉這個阿嶺,他當然不能讓她認為他不重視輕視他。

當然了,第一天就帶阿嶺出來,他確實也有一點兒私心。

他還想在莊子上蹭點好吃的,又怕昭朝妹妹不同意,想著阿嶺在昭朝妹妹面前更有面子,就把他帶著了。

作為回報,他肯定會親自、認真教導阿嶺的!

他不虧的。

在他看來,這是雙贏。

果不其然,聽到他這麽說,昭朝妹妹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:“原來是這樣啊,小陳將軍真有心,碰到你這樣的上峰,阿嶺運氣真好。”

確實是聶峋運氣好。

換了旁人,就算看重,也不可能親自帶一個沒根基也沒關系的新兵。

陳覺一邊開心今天中午肯定能蹭上飯,一邊又有點心虛地擺擺手:“應該的,應該的……我去摘桃花了。”

話落他已經跑沒影了。

有這個打岔,聶峋神色已經恢覆如初,他上前拿了個空的背簍,也道:“我也去。”

穆昭朝笑著點頭:“嗯,去罷。”

一下多了三個勞動力,還都身手極利落,幹起活來一個比一個賣力,沒到午時,便把帶出來的背簍都裝滿了。

穆昭朝估算了一下,有七八十斤的樣子,可以用這些花瓣先做一下試試看效果如何。

讓大家都停下來,喝水歇一歇時,負責一日三餐的桃枝看了看這一圈人,心裏盤算了下,主動問大小姐:“大小姐,中午想吃什麽啊?”

大少爺還有小陳將軍忙了一上午,以大小姐的為人,必然會留兩人用飯的,她提前問一下,也好準備。

穆昭朝看了看穆初元,又看了看正豎著耳朵偷聽的小陳將軍。

穆昭朝:“?”

尤其是在看到小陳將軍往她這邊偷瞄,穆昭朝突然就反應了過來。

小陳將軍是來蹭飯的!

穆昭朝楞了一瞬,只覺得好笑又有趣。

見穆昭朝看著自己,也沒說要留他吃飯,小陳將軍便有些心虛道:“那個……是時辰不早了,我也得回軍營看看了。”

穆昭朝笑吟吟看著他:“忙了一上午,小陳將軍不留下用個便飯麽?”

陳覺敏銳地聽出穆昭朝語氣的不對勁。

他佯裝面色如常地和她對視,心裏卻不住打鼓——她不會這麽聰明罷?自己安排得這麽天.衣無縫,她也能看穿?不可能!她肯定是在跟自己客氣!

既然如此,那他就不客氣了。

“昭朝妹妹既然這麽說了,”陳覺故作沈吟道:“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,這些桃花都要帶回去的罷?我力氣大,我來背。”

話落,他便一前一後背了兩筐,又一手拎兩個,像個人形運輸工具一般,手腳麻利地跑了。

剩下的幾筐,沒等穆昭朝開口,穆初元已經全拎走了,剩下穆昭朝主仆三人還有聶峋,面面相覷。

穆昭朝看了看池塘裏游來游去的魚兒,擡頭問聶峋:“你會抓魚麽?”

池塘的魚也在靈泉滋養的範圍內,中午吃魚也不錯。

本來這邊池塘就養著魚,經過靈泉滋養後,魚兒肉眼可見地長得快了不少,而且還都比以往歡快不少。

穆昭朝盯著清澈的池塘看了看,心道這魚口感肯定不錯。

聶峋看了看她,又看了看池塘,遲疑片刻:“不太會,但可以試試。”

穆昭朝正想說不會的話,那就找莊子上的人來抓好了,也不耽誤事。

她話還沒出口,就見聶峋隨手在地上撿了個石子,往水裏一扔,一條肥嫩的魚便翻到了水面上。

穆昭朝:“……”

聶峋拿了個岸邊放著用來清水草的笊籬,一下就把那條魚撈了上來,扔在岸邊時,魚還在撲騰。

穆昭朝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
這叫不太會?

穆昭朝終於從他身上看到了美強慘大反派除了‘美’和‘慘’的另一面。

這準頭和反應,有點厲害。

眨眼的功夫,岸上已經被扔了四條魚在那兒撲騰。

丹若和桃枝顯然也被他這一手利落的抓魚技術給驚到了,好半天才想起來去拿了個筐把魚裝起來。

聶峋不知道要抓幾條魚,想著只是吃午飯的也不用太多,抓了四條後,他沒再動手,而是轉頭看向穆昭朝:“還要繼續抓麽?”

穆昭朝看了眼筐裏四條撲騰的大肥魚,搖頭:“夠了,不用抓了。”

他們一共就這麽幾個人,這魚這麽肥,一條都有五六斤,四條魚一頓飯根本吃不完,不過能炸點魚塊當零食吃。

聶峋便把笊籬放回原處,而後主動拎著裝著魚的筐,站在那兒等穆昭朝先走。

穆昭朝看了看他,又看了看魚,好笑道:“你剛剛是不是騙我的?”

聶峋一楞:“什麽?”

她指了指筐裏的魚:“明明就很會抓!”

聶峋有些不太自在:“可能是準頭好,真的不太會。”

“很厲害,”穆昭朝誇了一句後,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結太多:“走罷,我都餓了。”

被誇很厲害的聶峋耳朵尖稍稍紅了紅,等她們走出一段距離,他才抿著唇角快步跟上。

看到筐裏的魚,最開心的當屬小陳將軍。

他圍著那個筐轉了好幾圈:“昭朝妹妹,這些魚今天中午都要吃麽?”

這麽多,那他可得吃個撐才好,好容易厚著臉皮蹭上的一頓飯呢。

“小陳將軍吃得完麽?”穆昭朝看他一眼:“吃得完,都做了吃也無妨。”

陳覺想了想正要點頭,穆初元便直接道:“別理他,你原本要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。”

陳覺馬上點頭:“子幀兄說得對!不用在意我。”

穆初元馬上瞪他。

陳覺卻猶如未覺,主動道:“我來幫忙殺魚罷?”

憑著他這主動幫忙的勁,穆昭朝還是願意讓他吃個痛快的。

莊子上早上送了兩大塊豆腐,可以煲個湯,再做個糖醋魚,剩下的都炸上魚塊。

剛剛回來的路上順手從菜地裏薅了幾根胡蘿蔔,還有一棵菘菜,做個清爽的蒸菜,再炒個醋溜菘菜。

人多,飯菜量也大,只靠桃枝一個人肯定慢,好在穆初元和陳覺兩個少爺都主動幫忙。

聶峋更是一句話不說就加入其中,正按著穆昭朝的吩咐清洗胡蘿蔔。

丹若廚藝不行,就一邊燒火,一邊幫打下手。

先炸魚塊。

靈泉滋養過的魚,就是不一樣,很嫩,肉多,但並不肥。

切成不大不小的塊後,加蔥段姜片還有料酒鹽以及醬油……先腌上。

然後處理胡蘿蔔和菘菜。

胡蘿蔔切細絲,加鹽拌勻放到一邊先殺水。

菘菜切成稍大一點的塊,原本穆昭朝只想做醋溜菘菜的,但看到莊子上送了兩塊五花肉,便讓桃枝也切一些五花肉片,等會兒一塊炒。

今日的五花肉是上好的梅花肉,穆昭朝又臨時加了個東坡肉。

梅花肉清洗幹凈後,切塊,下鍋小火煸炒出油後,蔥段姜片爆香,然後加冰糖炒出糖色,加鹽醬油八角等調料,翻炒後,鏟進砂鍋,黃酒加滿,放到廊下小爐子上,小火慢燉。

東坡肉的香味向來霸道,還未燉好,滿院子就已經滿是肉香。

院子裏剛洗幹凈手上魚腥的小陳將軍抽了抽鼻子,一臉陶醉:“好香!”

這邊魚肉腌好,挑出蔥姜後,打雞蛋,抓勻,而後撒面粉和紅薯粉,均勻裹上糊糊後,八成油溫,下鍋炸至兩面金黃,出鍋。

等魚塊炸好,別說陳覺,就是穆初元都有些不淡定了。

這什麽魚?怎麽能這麽香?

他們好歹也是勳貴出身,山珍海味早吃了個遍,更別說是魚了,但長這麽大,還是第一次聞到這樣的魚香。

穆昭朝看著剛炸好的金黃金黃的魚塊,拈了一塊嘗了嘗。

鹹淡剛好,至於魚肉——相當鮮嫩!

穆初元架不住吃貨好友的催促,只得硬著頭皮過來問了一聲:“昭朝,魚炸好了?”

穆昭朝倒是沒多想,這麽香的炸魚塊,但凡是個嗅覺正常的人,都會忍不住。

她看了在小廚房外的穆初元,笑道:“炸好了,飯還要等一會兒,先吃點炸魚塊墊墊罷。”

話落,這邊桃枝已經麻利地盛了一盤子給大少爺端出去。

魚頭豆腐湯桃枝本來就會,穆昭朝之前也已經指點過她一次,小廚房暫時不需要她,穆昭朝便也端了一小盤炸魚塊出來吃。

陳覺已經快被這鮮嫩至極的魚肉好吃哭了。

他一邊吃一邊嘀嘀咕咕:“子幀兄,你妹妹莊子上的吃食,為何都這麽美味?”

穆初元也不知道為什麽,他其實也很好奇,但這好奇他才不會跟陳覺說,只一臉得意地道:“那是當然了,我的妹妹就是與眾不同。”

陳覺想了想,覺得可能真的是穆昭朝與旁人不同,種的菜好吃,養的魚好吃也很正常。

他也沒太深究,只埋頭吃個不停。

穆昭朝出來的時候,就看到穆初元和陳覺正在亭子下,她看了眼旁邊還在認真清洗各種廚具的聶峋,沖他喊了一聲:“阿嶺,先別忙了,過來吃魚。”

聶峋沒動:“我把這些清理完,大小姐不用在意我。”

穆昭朝想了想,走過去,把手裏的盤子往他面前遞了遞:“你抓的魚,不嘗嘗麽?”

聶峋:“……”

他瞬間便站了起來,看了看遞到面前的盤子,又看了看穆昭朝,有些遲疑。

穆昭朝又沖他遞了遞:“忙了一上午,歇會罷,拿著,你抓的魚味道還不錯。”

聶峋這才擦了擦手,剛想說他吃一塊就行,穆昭朝便已經把盤子塞到他手上。

“多的是,吃罷。”

說完,她轉身又回了小廚房,片刻後,又端了一盤出來。

聶峋見如此,這才捏了一塊。

魚塊外面的脆皮,不僅酥脆還非常香!

魚肉更是鮮嫩至極,聶峋眼睛都微微睜大。

見到他這個反應,穆昭朝笑了笑,坐在廊下的躺椅上美滋滋吃著她這盤魚塊。

亭子裏陳覺看到這一幕,偷偷又手肘懟了懟穆初元:“哎,你看看……你不行啊!”

阿嶺吃都是穆昭朝親自端過來給的。

他穆初元,作為親哥哥,居然要自己去討才有的吃。

陳覺在心裏嘖嘖,實在沒忍住,吐槽了好友一句。

穆初元大怒,正要把盤子端走不給他吃了,就聽陳覺又道:“不過也對,你是家人麽,可以去要,我們這些外人可不敢主動要,太沒禮貌了,你妹妹很善良。”

穆初元怒氣這才消了,並對他這句‘家人’非常滿意。

雖然他有時也有點怕妹妹會生氣,但也就他可以肆無忌憚去找妹妹要吃的了,而且現在妹妹對他態度已經好很多了,剛剛都讓人給他盛了一大盤。

穆昭朝吃了幾塊炸魚塊,又過來看了看砂鍋裏的東坡肉,看完又進了廚房。

桃枝正在給胡蘿蔔絲殺水。

水份殺出來後,再把胡蘿蔔絲抖散,撒上鹽和雞粉,拌勻後,再撒上面粉和紅薯粉,均勻沾上後,上鍋蒸半炷香,然後取出來,再把剛剛蒸的胡蘿蔔絲抖散,再撒面粉和紅薯粉抓勻,再次上鍋蒸。

同樣是蒸半炷香,便蒸好了。

起鍋,加入用蒜末和麻油調好的料汁,澆在蒸菜上,拌勻即可。

這邊魚頭豆腐湯也已經燉好,剩最後一道菜,醋溜菘菜。

五花肉片煸炒出油,加花椒爆出香味,再加蔥姜蒜,繼續爆香,加半勺糖,然後加入切好的菘菜,翻炒至快熟,加食醋,以及鹽和雞粉調味。

繼續翻炒,便可出鍋。

米飯就是莊子上谷子打的米,可能是受了水質的影響,雖沒經過靈泉的滋養,也香氣撲鼻。

這邊把紅燒肉大火收汁,便可開飯了。

魚頭豆腐湯、糖醋魚塊、紅燒肉、蒸菜、醋溜菘菜,外加一盤炸魚塊,極其家常的六樣菜,陳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。

等了半天,終於等到穆昭朝說了一句:“吃罷。”

他這才下筷。

魚頭豆腐湯好鮮,糖醋魚塊好好吃,紅燒肉更是香嫩爽口,就連蒸的胡蘿蔔都好吃得咬舌頭,那個菘菜為什麽也這麽好吃?

陳覺一邊吃一邊心裏哭,為什麽他沒有個流落在外面多年被找回來的親妹妹,這樣的妹妹,他也想要。

穆昭朝吃著醋溜菘菜和紅燒肉,心裏很是遺憾。

雖然味道都很不錯,但沒有辣椒,這菜都少了一半的味道。

她視線在穆初元和小陳將軍身上轉了轉,他們常年在外領兵,想必見多識廣,尤其是邊關,他們更熟一些,辣椒之所以叫番椒本就產自番外,要不,找他們一塊幫著尋一尋?

察覺到穆昭朝的視線,陳覺登時就很緊張。

昭朝妹妹不會是覺得他吃太多了罷?

這般想著他忙收斂了些,小口小口吃菜。

但過了一會兒,他發現穆昭朝還是盯著他,陳覺坐不住了,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,昭朝妹妹不會是想把他趕出去罷?

不要把,怎麽說他也出了這麽多力,而且這頓飯都還沒吃完呢。

見小陳將軍看過來,穆昭朝想了想,問道:“都是家常菜,不知道合不合小陳將軍的口味。”

陳覺馬上點頭:“合口,非常合口,多謝昭朝妹妹款待。”

穆昭朝不明白小陳將軍為何突然這麽緊張,她揚起嘴角沖他笑笑:“那就好。”

見她笑了,並不是要趕自己走,陳覺一顆心這才落到實處。

他又吃了幾口菜,認真道:“昭朝妹妹以後若有什麽事,子幀兄忙得顧不上時,大可以派人去西山大營尋我,你就把我當自家哥哥一樣,不用跟我客氣。”

對方這麽真誠,穆昭朝自然也十分誠懇:“那就先謝謝小陳將軍了,等用過飯,我倒還真有事要拜托小陳將軍。”

一聽有事要他幫忙,陳覺立馬應下:“昭朝妹妹只管吩咐,無論什麽事,我一定都幫你辦到。”

穆昭朝再次道謝。

一旁的穆初元聽著兩人的對話,心裏酸得不行。

昭朝從未開口找他幫忙呢,陳覺有什麽好的?他不比陳覺好使麽?

難不成妹妹還是不願意接受自己?

這般想著,一大桌子香噴噴的飯菜,穆初元也吃不下去了。

偏偏他又不敢朝妹妹表現出任何不滿,只能瞪著一旁吃的越來越香的陳覺。

都是他,搶了他的風頭!原本這差事該是他的!

他好恨!

昨天就不該心軟答應帶他來莊子上!

這算什麽?

引狼入室!

察覺到好友烈火一樣的目光,陳覺心裏快笑瘋了,但他保持著表面的淡定,假裝什麽都沒察覺到。

見他明明都察覺到了還假裝什麽都不知道,穆初元更氣了。

末了,陳覺覺得不能再逗好友了,畢竟他還是靠著好友才得以進了莊子不是?真把人惹毛了,非不讓他來,他可就得哭了。

“對了昭朝妹妹,”他假裝不經意想起來一般,看向穆昭朝:“你是要讓我幫你什麽事啊,其實子幀兄比我能調動的人手多,你說說看,我倆一起,肯定事半功倍。”

穆昭朝原本就打算讓他倆一塊幫她尋辣椒,聽陳覺這麽說,她這才註意到穆初元神色不太對勁。

稍稍一想,穆昭朝便明白了。

穆初元見妹妹朝自己看過來,生怕妹妹誤會自己是對她不滿,正要解釋,就見妹妹沖他笑著道:“就算我不主動開口,大少爺想必也一定願意幫我的,是不是?”

穆初元差點就哭了。

他紅著眼睛點頭:“那是自然。”

穆昭朝心裏感慨了一聲,道:“快吃飯罷,吃完了再說。”

穆初元像個聽話的下屬一般,拿起筷子繼續吃飯。

這一頓飯,哪怕是六個人吃,量也足夠大,穆昭朝原本以為會有剩,沒想到竟然全都吃完了。

幹飯主力自然是穆初元和小陳將軍這兩個將軍。

其次就是聶峋。

穆昭朝沈默了一會兒,倒不是她舍不得一頓飯,是怕他們吃頂著。

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,飯菜上了桌,總不能攔著人不讓吃罷?

日後,再有這樣留飯的情況,她還是讓桃枝少做點為好。

等收拾了桌面,穆昭朝讓丹若去妝奩拿她畫的圖紙。

很快丹若就拿了圖紙過來,穆昭朝接過來,看了一眼,先是一楞,而後把上面那份海姆立克急救法的圖文放到下面,把辣椒的樣子拿給兩人看。

昨天畫了急救手法也裝進了妝奩,她差點給忘了,丹若也不知道她要的是哪個,就一並都拿過來了。

陳覺看了眼鋪到面前的圖紙,視線又往旁邊那張畫著人體和註釋的圖紙上瞄了眼。

看清楚是什麽後,他目露驚訝,不自覺又看了穆昭朝一眼。

“這是什麽?”穆初元也看到了那張急救手法的圖紙,但妹妹既然先把這張拿出來,定然是更要緊,便主動詢問。

“一種番邦的植物,”穆昭朝指了指她畫的各個時期的辣椒圖:“幼苗時期不結果,長大後會開白色花,也有一部分會開淡紫色的花,但以白色為主……這個花是這樣形狀,花落後結的果是綠色的這樣長長的,不會長很大,成熟後會變成紅色……在當地應該是被當做盆景觀賞,我想請你們幫我在邊關尋一尋這種植物。”

穆初元和陳覺當即一口應下:“這叫什麽東西啊?”

他們都沒見過,長得倒也不奇怪,就是她找來做什麽?盆景,欣賞?

“有可能叫番椒,”穆昭朝故作沈思道:“我也記不清了,就是小時候在山腳偶然碰到一隊行商說起過,這個果子似乎能吃,我就一直想尋來嘗一嘗,但我自己能力有限,想著你們對邊關熟一些,能不能幫我找一找,看能不能找到。”

這話把兩人心裏所有的疑問全都給回答了。

穆初元看了妹妹一眼,他想問她,她口中說的偶遇的行商,是不是當年抱錯她的那家行商。

但妹妹既然沒有明說,他猶豫了片刻,還是把話咽了回去。

過去的十多年,妹妹吃了那麽多苦,她若不說,他也不太想主動提及。

“好,”穆初元道:“這張圖文我拿回去讓人臨摹一些,送去西平,那邊有我許多舊識,一定幫你找回來。”

陳覺也道:“我也讓人四處給你找,放心好了,我和你哥哥一起出手,就是天涯海角,也給你尋回來。”

穆昭朝笑笑:“那就先謝謝了。”

“客氣 ,”陳覺十分大氣地道:“自家人,說什麽謝。”

穆初元則是道:“這本就是我該做的,不用對我說謝。”

穆昭朝便不再提感謝的話,吃飽喝足,趁著天氣好,準備把那些桃花處理了。

聽她要制桃花香露,穆初元和陳覺自然沒有立刻走,都留下幫著她一起。

在眾人都忙著時,聶峋趁著幹活的間隙,偷偷在那張畫著番椒的紙上仔細看了看,只一眼他便把樣子和旁邊註釋的文字全都記在了心裏。

雖然比不上穆大少爺和小陳將軍,但他也想幫她,他一定要爬得更高,爭取多幫到她的忙,報答她。

默默記下後,他又趕緊過來按著她的吩咐把竹子打通後,接上。

制作香露,也是用蒸餾法,這和上次在林府臨時給外祖母提薄荷精油不一樣,這次準備得相當充分,再加上場地時間都充足,自然不能再搞簡易裝備。

而是直接在院子裏壘了個大鍋臺,讓人去庫房搬來過年燉肉用的大鍋。

制作香露,需要的花瓣極多,鍋太小了不行。

鍋清洗幹凈後,加大半鍋水,讓後把摘的桃花瓣一股腦全倒進去,在鍋蓋頂端切個口,用竹子引流蒸汽,引到旁邊用冷水在竹子外降溫,在竹子另一端放了個瓷盆,接冷凝水。

精油隨著水蒸氣蒸發出來,冷凝成水後,再靜置等分層,與水分離後就可以得到相對純的香露了。

就是蒸餾的過程有些長,不過前期工作做好後,只需要有人看著火,再適時換換涼水,檢查下裝置不要漏了就行,不需要很多人一起盯著。

但陳覺和穆初元顯然都對她這個裝置以及她要制的桃花香露很好奇,兩人便也沒走,就在亭子裏坐著,等著看最後的成品。

滿院子,只有一個味道——香。

桃花本就是清甜的香味,穆昭朝這邊種的桃樹開的花更是比別處香千百倍,這樣蒸餾,香味更是濃郁。

但一點兒都不沖,反而很好聞。

穆昭朝檢查完裝置,確定沒問題後,也到了亭子裏坐著煮茶吃,這邊就交給丹若和桃枝了,還有個主動要幫忙的聶峋,負責換涼水。

穆昭朝告訴他,不用一直換,等不涼再換就行,但他非不,就坐在那兒一直不停的話,因為剛剛他聽到穆昭朝說了一句,涼水換得越勤冷凝效果越好。

換個水而已,他又不累。中午都吃太多了,也有些膩,穆昭朝便用回來時在田裏揪的薄荷葉子,煮蘋果茶。

薄荷是她特意給外祖母種的,種了一小片。

靈泉的作用下,農作物的生長周期會縮短一些,不過現在都沒人發現,只有她自己知道,等有人提出疑問了她就以莊子冬暖夏涼福山寶地為由解釋。

現在薄荷葉子還有些小,不過煮茶就用幾片,完全足夠。

陳覺盯著那口大鍋看了會兒,就被一股清涼直入靈臺的沁香吸引了註意力。

他盯著穆昭朝面前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小鍋,裏面是切成丁的蘋果粒,和上下翻飛又綠又嫩的薄荷葉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這又是什麽吃法?

這麽香!

穆昭朝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什麽?

小山村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麽?

他要不要找個時間也找個小山村待一待?

水果茶不需要煮太久,穆昭朝又放了些蜂蜜調味,便每人倒了一杯。

遞到小陳將軍面前時,他動都沒動,眼睛也一眨不眨,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
“小陳將軍?”穆昭朝把茶放到他面前,輕輕喊了一聲。

陳覺這才回神。

還沒喝,只湊到嘴邊,裹著薄荷清涼的熱氣便已經進了口鼻。

渾身的疲憊都像是被驅散了般,靈臺都清明萬分。

喝一口,更是清涼爽口。

陳覺已經不知道該誇什麽了,只剩下滿腔的羨慕,他真的好羨慕穆初元。

煮茶也是一種消遣,穆昭朝自己喝了一口,覺得味道還不錯,又往水裏加了兩片薄荷葉子,對在院子裏忙碌的三人道:“不用一直盯著,過來喝茶。”

丹若和桃枝已經習慣大小姐跟她們這麽相處了,聽到喊聲,便都過來接了茶杯喝茶。

一邊喝一邊小聲嘰嘰咕咕,跟之前大小姐煮的各種水果茶花茶開始排名。

穆昭朝一盞茶喝完,見聶峋還在那兒兢兢業業換水,並沒有過來喝茶,眉頭挑了挑。

“阿嶺,過來喝茶了。”

清清婉婉的嗓音傳來,聶峋拿瓢的手頓了下。

片刻後,他收拾好激動的心緒,過來拿她給他的茶。

等他喝完,穆昭朝又道:“還有。”

聶峋便拿著杯子讓她給自己又添了一杯。

丹若和桃枝已經添了好幾杯了,喝飽後便趕緊去守著鍋爐,聶峋沒敢多喝,喝了兩杯便放下杯子,趕緊去換水。

見他這麽殷勤,穆昭朝倒也不好在說他什麽。

他若覺得這樣做,心裏會平衡些,那就做好了,人生在世,到頭來追求的不過是自己內心世界的自洽。

陳覺盯著穆昭朝觀察了會兒,終於又從她身上看到了一個別人都沒有特質。

親和。

不是表面的親和,也不是那種性子上的親和。

是她眼裏,沒有尊卑之分。

倒不是說她沒教養尊卑不分,而是她在對待旁人時,幾乎是一視同仁。

丹若和桃枝兩個小丫頭是她的婢女就罷了,她在看聶峋的時候,也沒有那種上位者看下位著的尊卑分明感。

這種特質他很小的時候曾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。

那人就是與士兵們打成一片,在軍中威望極盛,只不過天妒英才,死於一場惡疾。

這麽多年了,竟然又讓他遇見這樣的人。

陳覺心情有些覆雜。

他不清楚穆昭朝是因為自小在山野長大,習慣了人與人之間這樣的相處,還是她跟那人一樣,視世俗尊卑為無物。

“小陳將軍在看什麽?”穆昭朝捧著茶杯,笑著看了他一眼。

被逮個正著的陳覺一點兒都不心虛,反而很快就恢覆了淡定,一臉若無其事地扯謊:“想起來上午過來的路上,碰到一件有意思的事?”

“哦?”穆昭朝來了興趣:“是什麽事,連小陳將軍都覺得有意思?”

陳覺回想了一下,不自覺笑出聲:“就是,你昨日去郡主府不是帶了一些古蒂穗麽,小縣主和小世子都很喜歡,今日上午,不少小姐少爺們結伴出來在野外尋古蒂穗吃,我一路上碰上了好幾撥人呢。”

穆昭朝:“?”

竟然還有這回事?

穆昭朝十分驚訝。

穆初元也想起來了:“他們都是出來摘古蒂穗的?”

他來的路上也看到了一些人在路邊山腳不知道在找什麽,他急著見妹妹,壓根沒和人搭訕,也不知道他們都在做什麽,還以為他們是出來踏春的。

原來是找古蒂穗吃的。

“不過,”陳覺想了想又笑著道:“外面那些都不好吃,沒昭朝妹妹莊子上的清甜,我嘗了幾根就沒嘗了。”

想到那些人吃到後一臉失望的樣子,陳覺笑得更開心了:“他們根本就吃不到好吃的古蒂穗!”

穆昭朝也不知道就是個小事竟然會帶來這麽的反響,那些人也真是……有這麽好奇麽?還專門到野外找。

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,陳覺又道:“好奇有一部分罷,還有一部分是,若真摘了,就可以去討好小世子和小縣主。”

穆昭朝:“……?”不至於罷?

見她沒懂,穆初元輕咳了一聲,解釋道:“陳小公子。”

穆昭朝這才恍然!

行罷,少女懷春,為了能和白月光多一些哪怕是一點點接觸的可能,也是拼。

果然美色是把無形的利器。

這般想著她朝還在院子裏勤勤懇懇舀水換水的聶峋看了眼。

許是一直忙著,他額上都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。

一道汗珠順著鼻梁滑下,再由鼻尖掉落。

穆昭朝:“……”

行罷,這位將來怕也是個能勾走京城萬千貴女芳心的主兒。

察覺到穆昭朝的視線,以為她是有事情要吩咐,聶峋擡頭看過來。

陽光下,又一滴汗珠順著高挺的鼻梁滑下,折射著午後的陽光,美得不可方物。

穆昭朝在心裏唏噓了一聲,起身走過來道:“我看看怎麽樣了。”

瓷盆裏已經接了大半盆冷凝水,穆昭朝便讓聶峋幫著換了一個空盆繼續接,這個便放在一旁靜置冷卻。

冷卻起來很快,再加上精油比水密度小很多,很快便分了層。

穆昭朝用勺子,慢慢把水油分離開,把收集到的上層液裝進小瓷瓶裏。

穆初元和陳覺都湊過來,好奇得盯著看。

“這就是桃花香露麽?”陳覺抽了抽鼻子,只覺得這個香味實在是太好聞了,他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大男人都覺得好聞的不得了。

因為並不能精準提取,還摻了不少水,不過自己用已經完全足夠了。

這一大盆收集了三個小瓷瓶,每次只需要用一點點,可以用好久。

而且那邊大鍋還在繼續蒸餾著,應該還能再收集兩瓶出來。

聽到小陳將軍這麽問,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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